第103章(1 / 1)
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难得收到钟情的回应,对方将惊讶表现得淋漓尽致。他先是不可思议地转过头,瞪着钟情愣了几秒,而后才有板有眼地开始解答对方的问题。“看手臂。”他朝林嘉时的方向扬了扬下巴,“他可能受伤了。”“如果是为了翻页,没必要将小臂也搁到桌面上。”“或许只是习惯呢?”钟情引导到。“还有手。他的手有些浮肿,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。”大抵是怕钟情觉得自己胡言乱语,对方稍后又补充到:“我先前在陶艺课上见过他,那时候这双手还很漂亮。”“吃止痛药会导致浮肿吗?”“不会直接导致吧。”他思索了一阵,不太确定地继续:“但是过量服用导致其他器官出现问题,倒是可能引起并发症。”“选修课上看到的。”说罢,对方自满地挑了下眉。在面对他人时,钟情总是漠然的。因此,他没有为对方详细的解答而表现出过度的感谢,只是点了点头,若有所思地重新将目光落回了林嘉时手上。对方的右手恰好翻过一页,应当醒目的骨节此刻却连成了流畅的弧线,并未曲出折角,而是如身边的少年所说,轻微地浮肿着。钟情往台下看,秦思意正站在木阶的拐角,优雅地握着身侧的讲稿。与林嘉时的双手截然相反,对方的手指贴着稿件,显出清瘦却并不孱弱的轮廓。“这么对他人进行讨论似乎不太好。”钟情朝坐在身边的人说到。“只是推测罢了。”对方反驳。“那么,忘了我们的对话?”“嗯哼,忘了我们的对话。”四目相对,两人默契地露出了微笑。这夜散场,林嘉时被单独留在了台下。一位先生与他说了些什么。可不知为何,对方和善的面容从半程开始便带上些惋惜,直至最后才仍有期待地拍了拍林嘉时的胳膊。钟情在出门时回头看,后者的眉头倏忽跟着对方的动作蹙了起来。“那位先生看上去对嘉时的演讲很满意。”秦思意站在钟情身侧,同样往台边瞥了眼。“林学长会提前拿到offer吗?”“不出意外的话。”秦思意说完这句便随着人潮向门廊走去。还没走出多远,他又莫名停下脚步,颇为懊悔地问:“我是不是应该收回刚才那句话?”钟情不解地与他对视了片刻,末了想起对方的回答。
他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,而后恶劣地评价到:“学长不该那么说的。”“听起来,像个由妒忌催生的诅咒。” 祷告『摇摇欲坠的,象征斯特兰德的玫瑰。』夜风有些凉,不少学生在散场后披上了斗篷。他们沿着主道不断前行,在拐入通往各自宿舍的小径时,将斗篷甩出一个优美的弧度。秦思意没有等林嘉时。他和钟情一起离开了演讲大厅,走上坡道,迎着月色一步一步踢动衣摆。象征斯特兰德的玫瑰被压在了厚重的布料下,与斗篷的内衬摩擦,摇摇欲坠地挂在了襟前。经过庭院外的砖墙时,他忽地想起了什么。原本被环抱的文稿换到了左手边,腾出右手伸进口袋,小心翼翼拿出了那朵山茶花。秦思意将它托到钟情面前,不知所谓地低笑起来,清艳的眼梢一弯,蕴出格外缱绻的光华。“我戴了好多年的白山茶。”他说。这不算一句多么标准的开场。比起对话,它似乎更像秦思意单方面地开始了对塔尔顿的回忆。钟情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声,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沉闷的‘嗯’,兀自迈进了花园的正门。或许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扫兴,秦思意快步追了上去。他用仍旧拿着山茶花的右手攥住了钟情的衣袖,将怀里的稿件抬了抬,示意着说到:“腾不出手了,可以帮我戴上吗?”钟情当然知道秦思意想要戴上什么。他因此极度不悦地抿直了嘴角,怏怏盯了对方几秒,到底还是接过那朵花,将它别在了对方的斗篷上。“好了。”钟情松开手,重新看回秦思意的眼睛。“你说会不会有新生以为是塔尔顿的学生来串门?”像是刻意要惹恼钟情似的,对方玩笑着多问了一句。他在话语间几步跃上了台阶,蓦地转身,堵住了钟情的去路。“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秦思意沉下表情,忧悒地回看过去。钟情仍是不说话,在短暂地停步之后,绕开对方,踏上了又一级台阶。经过秦思意时,对方蹙着眉将目光紧追着。钟情有意放缓了脚步,眼看秦思意像那些忽遭冷落的小猫一样,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。两人维持着微妙的气氛,直至巧合降临在休息室的转角。秦思意终于忍受不了似的撇开了钟情,可还没等他往前多走几步,一朵纯白的玫瑰就从斗篷下方直直坠下,掉在了斯特兰德深色的地板上。钟情没能收住步伐,一脚将尚未盛放的玫瑰,踩出了软烂腐朽的衰败。他好像此刻才想到该回答于数分钟前的答案,轻慢地将视线移动至脚下,最后看着那摊不成型的玫瑰说到:“现在你确实只有塔尔顿的胸花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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