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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(5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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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很生气,闭门不出。他和南宫跪在门外,直到跪晕过去,夫人才命人将我们放了出来。

我醒来后的那天晚上,他好像很高兴,一直坐在榻边和我说话。到后来,他索性和我挤在榻上睡着。

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,他忽然笑了起来,笑得十分得意。

“安澄。”

“在。”

他将手枕在脑后,右腿架在左膝上一晃一晃,欲选豕。过了好一会儿,才神秘兮兮地笑道:“安澄,我做坏事了。”

我还没明白过来,他拍了拍我的肩膀,笑道:“这回你受苦了,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识见识。”

顿了顿他压低声音道:“月华楼的雪娘,真正是名不虚传。”

我不敢多问,我只在心里想着他能带上我去南安府,也喝上一回花酒。

我在床上躺了几天就好了,等我走出东阁,发现碧芜草堂侍候的小子们少了几个人。

他依然时不时和南宫偷偷溜下山,仍然是我和许隽装成他们的模样呆在书阁,却再也没有被夫人发现过。

他和南宫还在南安府认识了宁剑瑜,不久他将宁剑瑜带回长风山庄,夫人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这个小子,还收了他做干儿子。

我一直记着他说过要带我去月华楼,可直到四年后他年满十八岁,正式接任武林盟主,剑挑十大门派;直到北疆烽烟再起,他带着我们浴血杀敌,一手建立起赫赫有名、天下无敌的长风骑;直到他在守卫成郡一带时治理水患,平定民乱:直到他凯旋后入阁拜相,他都没有带我去月华楼喝过花酒。

我却一直记着他说过的雪娘,多年以后,我奉他的命令去南安府办事,偷偷地去了一趟月华楼,当年名噪一时的雪娘早已洗手不干,不知去向。

但当我打听雪娘时,月华楼的人依稀记得,雪娘当年何等绝代风华,诗词歌赋无一不绝,却在某一年的春天,对诗败给了一个陌生的少年郎,最后她甘拜下风,亲自引这位少年郎入了暖阁。而这位惊才绝艳的少年郎,人人都记得,他有着俊雅无双的笑容。

我知道我快要死了,这该死的桓军,我的刀刃都捲起来了,他们还是如蝗虫一样不停攻过来。

我感觉到身体里的血快要流尽,全身麻木到没有知觉,我只是下意识地挥舞着手中的厚背刀。这刀,是他在麒麟山一役后送给我的,听说是前朝长冶子大师亲手焠炼的宝刀,可刀再好,饮了这么多桓贼的鲜血,也有刀刃捲起的时候。

如同我,陪了他这么多年,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,也终有要离开他的一天。

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他了吧?上次麒麟山,他中了毒箭,昏迷不醒,我也以为他要死了。童敏、许隽还有许多弟兄,他们杀那么多桓贼都不害怕,可看到他昏迷之中乌青的面色,都不停地落泪。

我没哭,可我绝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我们。十多年来,我没离开过他,没有违抗过他的命令。有时,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他的影子,若主人都没有了,影子恐怕也不会存在了吧?

童敏他们不敢下手,我便将他们赶了出去,用他杀敌的宝剑,剜掉了他腿上那块坏死的肉。我的舌下有个血泡,可我不能犹豫,他的面色越来越青,我绝不能让他死。

当看到他伤口处流出的血渐转殷红,我的全身也开始渐渐麻木,就像现在这样麻木,可那时我却非常高兴,不像现在,没有高兴,只有愧疚。

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拚死搏杀时还想起了这些遥远的事情,也许是我这这么多年很少离开过他的身边,这次被派到河西,算是与他分开最久的一次。

可就是这一次,我没有完成他交待的任务,我没有守住河西。老大,我很想再这么叫你一次,自从你封爵拜相后,弟兄们便没有这么叫过你了。可是,这么多年的相处,我知道,大家在心里其实更愿意叫你一声老大。

桓军的箭对准了我们,我的身形开始摇晃,利箭破空而来,瞬间便穿透了我的身体。可就是在这一剎那,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,老大,是你赶来了吗?我真没出息,竟要这样子死在你的面前。

只希望,我死的样子不要太难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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